從前有兩隻青蛙,她們是女友,住在一個水溝裡。不過,她們中間有一隻是純種的森林青蛙——膽量大,有力氣,歡歡樂樂;而另一隻可怎麼說呢:是個膽小鬼,懶婆娘,愛打瞌睡。說起她來,似乎沒有到過森林,而是哪個城市花園裡出生的。
可她們還是能過到一塊兒去。
有那麼一回,她們晚上出去散步。
她們只顧在林間小道上走著,猛不丁看見——有一幢房子,房子踉前有個地窖。地窖裡散發出一股逗胃口的氣味兒:洋溢著發霉的氣息、潮濕的味道、苔衣的氣息、磨菇的味道。而這,恰恰是青蛙最喜愛的。
她們想快點兒鑽進地窖去,就又跑又跳。跳啊,跳啊,不料掉進了裝酸奶油的瓦罐裡,一下子沉了下去。
不過,等著嗆死,當然不是心甘情願的事。
這時候,她們就手抓腳撓地游起泳來。可這個陶瓦罐的側壁又高又滑,顯然青蛙怎麼也沒法從裡面掙脫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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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懶婆娘青蛙游不了多大一會,就想:
「驢年馬月我才能從這兒爬出去。手抓腳撓也是白搭功夫。神經病才這麼沒代價地窮折騰。」
她這麼想著,中斷了手抓腳撓——不一會就嗆死了。
可第二隻青蛙——不是這樣。她恩:「不,想死,總來得及;只要出不來就別想活。我最好還是手抓腳撓,還是游泳。天曉得,也許我會出去。」
可惜沒招兒,簡直沒法兒游啊——無法遠遠地游開去。瓦罐兒窄窄的,罐壁滑滑的——青蛙爬不出這酸奶油罐的。
然而,即使如此,她也不認輸,不洩氣。
「沒關係,」她想,「勁頭還有,還要拼。我還活著呀,這就意味著還要活下去,那就得拼。」
看看,我們這只勇敢的青蛙,在用最後的力氣跟蛙的死神搏鬥著,瞧她,覺出了自個兒在下沉;瞧她落到了罐底。然而,她還沒有服,還是支配著四條腿兒動作。 dedecms.com
忽然間怎麼了?忽然間,我們這只青蛙覺著腳底下的酸奶油沒了,卻成了固體的、堅硬的、安全可靠的、彷彿大地似的東西。青蛙震驚了,瞅瞅看看:瓦罐壁不見了,她站在一塊黃油上。
「怎麼回事兒?」青蛙想,「哪兒來的黃油?」
她驚訝,而後揣摩著:這就是她用自己的腳掌在液體酸奶油裡攪拌提凝出來的固體黃油嘛。
「看看吧!」青蛙想,「這就是說,我下了氣力幹了一場,才沒死。」
她這麼想著想著,跳出了瓦罐兒,歇了一歇,跑回家去——回到森林裡去。
而另一隻青蛙,就留在那瓦罐裡躺著了。她再也不能蹦蹦跳跳,再也不能咕咕歡叫了。
活該如此,全怨她自己。青蛙,你不對。你別一下子就沉下去呀!離死還早的時候可別想死……